我是在现场的媒体采访间里看完《乘风破浪的姐姐》成团夜的。直播结束后几分钟，宁静走了进来，准备接受采访。“啊，我是第一个吗？”“我说我不想成团，结果我是第一个来的？”接受采访时，她又一次重复台上的话：她听*龄说只想和她们组的人成团，她也是。然后李斯丹妮她们队的四个人来了，统一穿着粉色T恤。穿黑色卫衣的宁静，脸更沉了。“你看吧，我就怕这种……”她一边说，一边远离那四个粉红色。和*的距离能隔开一个半人。*一直在打圆场，和宁静搭话：不是那个意思，李斯丹妮是让我们给她的衣服打广告。只要宁静说话时，往分帮分派的方向引导，*马上用一种撒娇式口吻反驳。大概意思都是，之前分的小组已经翻篇儿了，今天这个队伍是新开始。还特别捧了宁静，说一直没和静姐合作过，是在这个节目里最大的遗憾。宁静都没怎么回话，大部分时间低着头。郁可唯进来了，也是一样没有喜色。她没有站到宁静和*中间，而是站到宁静边上。宁静搂着她肩膀，两个人耳语了几句。孟佳最后一个到，站到了两队之间的空位上。这个女团全员到齐，各怀尴尬。宁静那么明显的不高兴，导火索可能是*龄成团时的话：我最想成团的是你们六个乖乖。这之后，宁静开始陷入“你们抱团，我们也抱团”的情绪里。一天过去了，全网还在争论因为*龄和宁静谁的话更不合适。最后的落脚点都是在狙谁的心机深，谁的情商低，以及节目组有没有黑幕之类的。女人扎堆的节目，真是太精彩了。我以前写过好几篇分析。有说观众对大姐姐和小妹妹真双标的→看了这些姐姐，才知道当“老女人”有多爽有说一个宣传熟龄女性有各种可能的节目，还在延续强者愈强，弱者愈弱定律→过气姐姐，等不来逆天改命昨晚那个场面，又让我想到了一个新的角度：某些方面，50岁的女人和手拉手结伴去厕所的小学女生，没什么两样。男人们发明了“至死是少年”这个概念。有的人——划重点，有的人，不是全部人——就以此“合理合法”地不做家务，不带孩子，游戏成瘾，到处撩妹，惹是生非，成事不足等等。一股“因为我是个孩子，所以你该原谅我这个老可爱”的调调。却从没有人说，“女人至死是少女”。假如一个熟龄女人，还表现出少女情怀，那是一定会被冷嘲热讽的。一个经典的例子，是李敖对三毛的恶评。《李敖回忆录》里的原文：「三毛现在整天以“悲泣的爱神”来来去去，我总觉得造型不对劲。她年纪越大，越不对劲。有一次我在远东百货公司看到她以十七岁的发型、七岁的娃娃装出现，我真忍不住笑，这种忍不住笑。只有看到沈剑虹戴假发时，才能比拟。」还有更难听的：「如果三毛是个美人，也许她可以以不断的风浪韵事传世，因为这算是美人的特权，但三毛显然不是。所以，她的“美丽的”爱情故事，是她真人不胜负荷的，她的荷西也不胜负荷，所以一命归西了事。」阅读理解一下，就是不年轻、不漂亮的女人，没资格获得三毛书里的爱情。三毛说她遇到了，那多半是她自己瞎编的。欸，怎么又跑题了……不好意思，接着刚才的话题说：某些方面，50岁的女人和手拉手结伴去厕所的小学女生，没什么两样。少女心是什么呢？有和少年心一样的部分，比如对未来有幻想，热情；比如有时冲动，有时只管自己高不高兴。少女心里，当然也有专属于女人的小心思。比如获得像三毛和荷西那种，浪漫、梦幻、至死不渝的爱情；也比如搞小团体。打选秀神话05超女开始，就立下了这个传统。当年李宇春、张靓颖、何洁同属于成都唱区。三人一起去全国赛后，李宇春、何洁抱成团，张靓颖被排挤在外。五进三，张靓颖PK掉何洁，李宇春痛哭失声，上台紧紧拥抱何洁。张靓颖站在旁边看着她俩，宛若一个反派。当然是在李宇春、何洁的粉丝眼中。那场面，可比宁静捂着手卡，不给李斯丹妮看尴尬多了。李斯丹妮那届快女，抱团抱得更厉害。十强赛后，李斯丹妮和*不合传闻越来越多。8进7时，上演了李宇春、何洁世纪拥抱3.0版。她PK赢了，激动拥抱其他选手，唯独把*排除在外。*本来也向她伸出手，发现李斯丹妮唯独不理她，只得顺势屡屡头发，掩饰尴尬。这几年的从韩国引进的系选秀，也一样有各种小团体传闻。平心而论，虽然《浪姐》前中后期，都有几个手握祭天剧本的姐姐。比如最早艾瑞巴蒂组里的*圣依；后来的伊能静；再后来的蓝盈莹……剪辑放大她们的言行，引起不少争议。但还真没往抱团方向引导。昨晚的直播，虽然演唱是假的，但最后成团时，两个团之间的暗流涌动倒挺真。没有剪辑剧本，我们才看出，原来这两个队已经自我绑定那么深了。浪姐“春晚”夜之前，四个评委也接受了采访。杜华押了成团名单：宁静、*、万茜、王霏霏、孟佳、张含韵。又再次那个提到老话题，姐姐团和普通的少女团有什么区别。杜华回答本来还觉得，姐姐们可能就是当上个综艺，赚点通告费而已。没想到都特别真情实感，让她刮目相看。直播前，我天真地以为她们只是特别努力练唱跳而已。看完直播，才发现她们对自己所在的团体也都那么真情实感。以前宁静在《花少二》里说过，她喝不了酒。没法假装喝，因为她一装就搞成真的。镜头切给许晴，但说话的是宁静说到《花少二》，那简直是教科书级的搞小团体。许晴、毛阿敏队和宁静、陈意涵、郑爽队，水火不容到已经不能呆在同一个空间的程度。当然主要是因为许晴自诩永远14岁，真性情做自己，不喜欢的人就要屏蔽她们。两团battle的巅峰是在土耳其，毛阿敏倒戈到宁静队。和她们推杯换盏。许晴彻底崩溃。别人还在那儿大吃大喝，她独自回酒店。大哭说要退出。经典名言：“我要的不是事儿，我要的是人！”虽然许晴对郑爽说，第一季玩得开心点，因为第一季的人都正常。但其实她在《花少一》里，也抱团凯丽和华晨宇。和刘涛、郑佩佩氛围也尬尬的。许晴后来还在访谈里说刘涛、郑佩佩是功能性女性，和她不同。只是到了第二季，遇到了“嚣张”的宁静。长得美艳，个性又野。走哪儿都是焦点，把许晴的光环全盖过了。许晴的娇作，到宁静那儿不管用了。她才不像刘涛，郑佩佩那样忍着。直接摆出一副“你看不惯我，我还看不惯你呢”的气场。《花少二》里两个小团体真正的矛盾，其实是许晴和宁静的矛盾。把井柏然吓得直说，刷新了我对女人的认知。许晴堪称抱团十级爱好者。完美贴合今天这篇的主题：某些方面，50岁的女人和手拉手结伴去厕所的小学女生，没什么两样。当然不是说男人之间就没有小团体，就不会出现一个宿舍4个人，有8个聊天群。不是说女人凑一起就一定会勾心斗角。只是女人之间的爱恨情仇，往往就是比男人间的更复杂，更抓马。*在《定义》里也说过类似看法：中国最成功的电影，都是拍女人的。因为女人比男人丰富多了。这种丰富性，恐怕很大程度上，是因为资源大部分都掌握在男人手里。女人能获得的机会少，甚至要靠男人来分配，那相应的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。其他女人就都变成了潜在竞争者。一边和主导地位的男人抢食，一边提防别的女人来争夺果实。其中再夹杂同理心，和要不要为同理心而放弃抢夺……这个过程大概就构成了女人丰富性的很大一部分。团体让自己更有安全感，也更有竞争力。连《浪姐》这种一直在讲女性价值的节目……成团夜上，竟然都来了16个男嘉宾，比台上比赛的姐姐人数还多。阿朵的新民族风击鼓表演时长是2分41秒。蔡徐坤是4分51秒。他一个人的表演时间是11个姐姐的2倍多。那些哥哥弟弟们，有的不会唱，有的不会跳；有的唱跳都不会，还是能轻易占用姐姐的表演时间。一群或过气或从来都糊的姐姐们，为了这么个得来不易的翻身机会，有累到吃速效救心丸的；有伤了一条腿也要坚持跳的；有说着不在乎结果，还是练钢管舞把大腿都磨破的；再看隔壁的乐华七子，团舞跳得还不如夜店蹦迪整齐。也照样能在这种爆款节目上表演，还有女友粉去配合打投控评。所有姐姐都服从这些规则，没一个人说不，包括看上去很凶的宁静。她的队伍输了。她有不满，但至少观众看上去，不是冲规则。而是冲对方的抱团行为去的。当然同时，她也有自己的小团体。于是就像有的办公室资深大姐，对新来的小姑娘莫名敌意；就像年轻女孩，总是拿年龄当做炫耀资本，去刻薄“老女人”；就像许晴对刘涛、宁静、陈意涵暗暗敌意；转身对*、井柏然一口一个宝贝；心疼华晨宇没吃好；对张翰含情脉脉地凝视。关于女人的故事，最后总是会走入“女人何苦为难女人”的套路里。女人不像男人打个球，玩个游戏，喝个酒，就是“兄弟”“哥们”的。女人对感情往往更走心。凭心选的朋友，自然也就更不稳定，毕竟最靠不住，最变幻莫测的就是人心。不是女人之间没有友谊，而是女人对友谊的要求更高吧。昨晚最精彩的节目，是宁静的C位出道宣言：“蓝盈莹这娘们儿特别棒，特别有个性。”“我特别感谢这帮娘们儿！”上下五千年，媒体平台上，从来只能出现“爷们儿”。不论男女，被评价一句“真够爷们儿”，那是极高规格的褒奖。至于“娘们儿”，简直近乎于一句脏话。把“娘们儿”带上电视直播平台的，宁静怕是第一人了。如果爷们儿可以是一句日常口语，作为褒义词，出现在各种平台。那娘们儿也应该可以。娘们儿可以像三毛一样，在任何年纪都梳马尾辫，穿娃娃裙；可以不管（有的）男人评价你漂不漂亮，都期待爱情降临在自己身上；可以像蓝盈莹一样，眼睛里写满野心，写满我要成功；甚至也可以抱小团体，藏满小心思。毕竟好几千年都在做被压制的第二性，那几乎已经演变成一种天性。正视，接受，也和它保持心理距离……比划清界限，总说自己心里是个爷们儿要帅气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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