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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3/13 12:10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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试从《大唐薛元超墓志铭》考证唐宰相薛元超生平

薛崔愿

(上)


  薛振(又名薛震),字元超,唐蒲州汾阳(今山西万荣县)人,河东三凤首凤薛收之子,祖父薛道衡乃隋内史侍郎。


  薛元超武德六年(公元年)生于河东薛氏西祖房,系薛氏三凤堂后裔。幼年时,袭封汾阴县男,后以门荫入仕,历任太子舍人、给事中、中书舍人、*门侍郎、饶州刺史、东台侍郎、简州刺史、正谏大夫等职,进爵县侯。高宗仪凤元年(年)拜相,初授中书侍郎、同三品,升任中书令。


  薛元超病卒于光宅元年(年),其墓志铭年出土于陕西咸阳乾陵墓群之薛元超墓,墓石长84.5厘米,厚15厘米,书57行,每行57字,共余字。志盖为:大唐故中书令、赠光禄大夫、秦州都督薛公墓志铭。


  薛元超之父薛收为秦王李世民的记室参*,大唐开国元勋,但不幸英年早逝。当时,薛元超尚未成年,仅三岁余。薛元超9岁得袭父爵,及年长,好学善于文辞,得唐太宗的器重,并诏令其娶唐太宗故弟李元吉女和静公主为妻。是时,薛元超已迁升至太子舍人,负责《晋书》的修撰。


  唐高宗即位以后,薛元超迁转绐事中。给事中为谏官,任内,他多次上书指陈时*得失,受到唐高宗的高度称赞和采纳。不久,他又转迁中书舍人,并加授弘文馆学士,兼修国史。


  永徽五年(年),薛元超因母丧去职。第二年,他被起用为*门侍郎,兼太子左庶子,任内曾引荐寒士任希、高智周、郭正一、王义方、孟利贞等10余人,都是一时人选,颇为人们所称道。之后,他出任为饶州刺史。


  不久,薛元超又拜封为东台(即门下省)侍郎,时右相(即中书令)李义府获罪流配福州(今四川西昌县)。这时,薛元超特为李义府请求马匹,结果事情不成,反而获罪,被贬为简州刺史。


  薛元超在简州任职约1年。又因与上官仪有文字之交,牵连获罪,流放嶲州。上元元年(年),薛元超遇赦还归京师,拜正谏议大夫。上元三年(年)又迁升小书侍郎,同中书门下。


  当时,唐高宗常到骊山温泉一带狩猎,届时各蕃国酋长持弓箭跟从的很多,薛元超认为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,于是上疏切谏。唐高宗接受了他的谏劝。这一时期,薛元超很为唐高宗所宠信,经常被召入宫中参加唐高宗与诸王的私宴。


  唐高宗还很推重薛元超的文学和理*之才,有一次他对薛元超说;“长得卿在中书,固不藉多人也。”之后不久,唐尚宗就拜薛元超为中书令(宰相),兼左庶子。


  唐高宗经常来往于洛阳(东都)和长安两地。一次,唐高宗行幸洛阳,留薛元超在长安辅太子监国,并下敕说:“朕之留卿,如去一臂。但吾子未闲庶务,关西之事,悉以委卿,所寄既深,不得默尔。”


  薛元超在长安辅太子监国期间,太子经常外出狩猎,怠于*事。对此,薛元超特上疏谏止。唐高宗在洛阳得知薛元超尽于责职,特派人对薛元超厚加赏赐,同时又把太子召到洛阳。


  薛元超在留守长安期间,还表荐郑汲玄、邓玄挺等人为崇文馆学士,都很称职。


  唐弘道元年(公元年),薛止超因病辞官,朝廷特加授金紫光禄大夫,当年冬去世,终年62岁。朝廷追赠光禄大夫、秦州都督,陪葬乾陵。


  薛元超一生著作颇丰,死后留有文集40卷,但今仅存奏疏数十篇,及诗1首。薛元超一生好学不倦,曾编修国史,又多引荐寒士。颇受唐高宗宠信,以至得任宰相。


  薛元超去世后,被誉为初唐文章四友之一的崔融为其撰《大唐薛元超墓志铭》。


  崔融(-),字安成。唐代齐州全节,即今山东省济南市章丘市人。崔融初应八科制举,皆及第,累补宫门丞、崇文馆学士。中宗李显为太子时,崔融为侍读,兼侍属文,东宫表疏多出其手。


  圣历元年(年),武则天封中岳(嵩山),见崔融所撰《启母庙碑》,深加赞美;封禅毕,又命崔融撰《朝觐碑》。遂由魏州司功参*擢授著作佐郎,转右史。


  圣历二年,崔融被授著作郎,兼右史内供奉。圣历四年迁凤阁舍人。长安二年(年),再迁凤阁舍人。翌年,兼修国史。


  崔融为文华美,当时无出其上者。凡朝廷大手笔,多由皇帝手敕,付其完成。其《薛元超墓志铭》《洛出宝图颂》《则天哀册文》尤见工力。作《则天哀册文》时,苦思过甚,遂发病而卒。中宗以其有侍读之恩,追赠为卫州刺史


  崔融曾著有《崔氏唐朝新定诗体》一书,其于律诗格律的奠定,起了重要的作用。《旧唐书》称“融为文典丽,当时罕有其比,朝廷所须《洛出宝图颂》《则天哀册文》《薛元超墓志铭》及诸大手笔,并手敕付融。撰哀册文,用思精苦,遂发病卒”。由此看来,他把一生的心血都用在了诗文创作上,赢得了时人的广泛尊重。


  薛元超的生平,原见于《旧唐书》卷七十三记载,但文字比较简略。崔融的《薛元超墓志铭》则详尽记述了薛元超的世系、名字、爵位、行迹、年寿、卒葬日月、子孙大略和葬地等事项,不仅字数倍过于《旧唐书》,更重要的是,崔融的文字对以往的墓志格式有明显突破。


  《薛元超墓志》与其说是墓志,更不如说是一篇形神兼备的史传。《薛元超墓志》,全称《大唐故中书令赠光禄大夫秦州都督薛公墓志铭》现藏陕西乾陵博物馆。志盖呈盝顶形,铭文篆书阳刻。千余年来,志石虽遭岁月浸蚀,石面漫漶,但字迹仍依稀可辩。


  薛元超墓志单刀直入,笔画劲挺,风格奇逸恣肆,结体上紧下松,笔力外拓,线条瘦硬而筋骨内含,用笔爽利,横画左低右高,字势欹侧,具北朝特征。但爽劲有余。


  崔融在墓志铭中给薛元超以评价,文字写得非常老健,如“天下之人,谓公为地矣”,“天下之人,谓公为貌矣”,“天下之人,谓公为文矣”,“天下之人,谓公为学矣”,“天下之人,谓公为量矣”,“天下之人,谓公为言矣”,“天下之人,谓公为贤矣”,“天下之人,谓公为相矣”。洋洋洒洒,八个并列的句式。


  崔融通过对若干史实的叙述和描写,生动地表现了薛元超的鲜明个性和理想追求,从中可以看到一个有血有肉的形象。记述薛元超少年时写诗的故事:


  “八岁善属文,时房玄龄、虞南试公咏竹,援豪立新,卒章云:别有邻人笛,偏伤怀旧情。”


  这与初唐诗人杜审言《和晋陵陆丞早春游望》“独有宦游人,偏惊物候新”确有异曲同工之妙。过去,人们对于杜审言这首诗的起句颇为欣赏,认为“起独有力”。殊不知,这种独特的起句,薛元超已开风气在前。


  虽然杜审言的诗在《全唐诗》里又收录在中唐韦应物名下,但不论是杜审言还是韦应物,都在薛元超之后。杜审言约生于公元年,卒于年。韦应物更远在其后。而薛元超写作此诗时乃在贞观四年(公元年),其时杜审言尚未出生。当然,仅仅根据这方墓志,还不能确定杜审言这首诗的创作就一定受到薛元超的影响,但至少给我们提供了一些有益的参照。文中记述了薛元超对父祖辈怀念的故事:


  “中书内省旧有磐石,相传云,内史府君常踞以草诏,公每游于斯,未尝不潸然下泣。”


  薛元超的姑母河东夫人是唐高宗的婕妤,高宗每谓“不见婕妤一日,即疑社稷不安”。高宗所说的,和《世说新语·德行》记载的“周子居常云:吾一日不见*叔度,则鄙吝之心已复生矣”有相似之处,表现了唐高宗与薛元超之间异乎寻常的君臣情谊。君臣之间的关系所以如此,显然不仅仅是由于这种特殊的裙带关系。


  更重要的是,薛元超尽忠匡辅,敢于抗疏危言,纵论社稷安危,指点君臣得失,而高宗则从善如流,说自己每读薛元超上疏,“若处暗室睹三光,览明镜见万象”。


  高宗幸洛阳时,留下薛元超侍太子,临别时将薛元超叫到车上说:“朕留卿,若去一目,断一臂,关西一事,悉以委卿。”这种嘱托,确实超出了一般意义上的君臣关系。唐高宗与薛元超的推心置腹的对话略显示出其中的缘由:


  帝尝机务余,语及人间盛衰事,不觉凄然,顾谓公曰:‘忆昔我在春宫,髭犹未出;卿初事我,须亦未长。倏忽光阴卅余载,畴日良臣名将,并成灰土,唯我与卿白首相见。卿历观书记,君臣偕老者几人?我看卿事我大忠赤,我托卿亦甚厚。’公感咽稽首谢曰:‘……窃观天仪贬损,良以旰食宵衣,唯愿遵*老之术,养生卫寿,则天下甚幸。


  这里写出的不仅是君臣之情,而且充满着感于人事沧桑的人之常情。类似这样的摹神肖形的细节描写,所在多有。如


  “大理尝奏疑狱,理官请论以死,公对御诘之,吏不能应。帝凛然改容曰:向不得元超在,几令我杀无辜”。


  在墓志铭里,作者还用一大段长长的文字给墓主以评论,文字写得非常老健,如“天下之人,谓公为地矣”,“天下之人,谓公为貌矣”,“天下之人,谓公为文矣”,“天下之人,谓公为学矣”,“天下之人,谓公为量矣”,“天下之人,谓公为言矣”,“天下之人,谓公为贤矣”,“天下之人,谓公为相矣”。


  洋洋洒洒,八个并列的句式,很自然地叫人联想到杜牧为李贺诗集作序中那段著名的排比句式。在墓志铭里展现如此激扬青云的笔调,以往的碑板文字确实罕见其匹。崔融是薛元超拔擢的崇文学士之一,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和薛元超有着故吏门生的关系,把这种特殊的情感融入笔端,必定会使其行文带有浓郁的感情色彩,从而孕含了文学的感染力,这对建安散文“以情纬文,以文被质”的范式(《宋书·谢灵运传论》)是一种继承,就文体而言,更是对碑板文字的重要突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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